刺耳的闹钟声，仍然陌生的洁白天花板，窗外漂浮在天上的流云。
清晨的阳光隔着薄薄的白纱映射在AN-94的脸上。
AN-94从休眠中醒来，心智云图重新恢复正常运作需要一定的时间，AN-94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等待着系统重载。
同居的人并不在床的另半边，虚掩的房门外隐约传来走动的声音。待系统加载完毕后，她才离开床铺，不自然的皱褶布满整件睡衣，人形任由修长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
AN-94推开卧室的木门，冷风拂过她垂下的发梢，悄悄地带走一丝温度。被装修成雪白的房屋由于缺少家具而显得较为空旷，脚下被扫地机器人打扫得几乎可以反光的瓷砖传来一丝丝冰凉的感觉，固定在墙上的电视机沉默地闪烁着画面，放置在餐桌上的早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白发少女如同人偶一样，无言地端坐在沙发上，侧面的剪影在朝阳的照射下染上一层淡金。
格里芬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将近一年时间。在经历了一系列的事件后，AR小队的五人最终重聚，UMP45在忤逆的帮助下完成了复仇，老板克鲁格在朋友的帮助下洗清了罪名，那位编号794的指挥官和他手下的几个人形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不少并不热衷于战斗的人形从前线退下，AN-94和AK-12也在安洁的授意下离开了战场，在后方和平的人类城市开始体验新的生活。
铁血销声匿迹，少数受到波及的城市也在重建，人类似乎已经忘记了一年前那场发生在废墟中的惨烈战争，整个社会上下一片欣欣向荣。
然而，参与过那场战争的人绝对不会忘记那些伤痛。AR小队早已不是最初的样子，UMP45的身体变得千疮百孔，格里芬被清洗时不少人冤死，大量没有条件备份心智的人形永远留在了战场上。
拒绝更换素体的AK-12由于在那场战争中重伤，现在已经拆除了火控核心，心智云图也留下了永久性的创伤。但实际上，最主要的伤害来源还是那颗被引爆的脏弹，在最初的爆炸中，AK-12为安洁和AN-94挡下了不少冲击，在后续的战斗中也是拼了命在战斗，长时间过载对她的机体造成了极大负荷和难以修补的损伤。
AN-94垂下眼帘，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协调感充斥在心中的每一个角落。她嘴角轻微地抽搐着，心中的情感就要喷涌而出——
“你醒了？”坐在沙发上的AK-12发现了背后的朋友，她转过头对AN-94露出笑容，“早饭已经做好了，今天是你开始新工作的第一天，可不能迟到。”
“你今天要穿的衣服我应该放在床头了，没有看到吗？只穿这么一点出来会着凉的。”
AK-12喋喋不休地说着，现在的她哪还有曾经雪原猎人的风范，强大，沉着，果断这些要素已经离她而去。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个人类的中年妇女一般。
“人形不会着凉。”无名的火气从AN-94心中升起，她粗暴地打断了AK-12，然后坐在餐桌旁的高脚凳上。AK-12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闭上嘴，不再说话。
气氛陷入难以忍受的沉闷，AN-94一言不发地撕咬着手中的三明治——人形是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的，专用的口粮能提供更多的能量支撑素体运作，即使她多次强调这一点，AK-12还是坚持每天给她准备饭食。
“吃完了就去换衣服吧，今天可不能迟到，”AK-12像是在叮嘱AN-94，又像是自言自语，“你现在是娜丝塔西娅•格里芬了，那位先生废了很大劲才给你安排的人类身份要珍惜才行。”
AN-94的嘴角抽了抽，AK-12总是一再强调这些在她看来无法理解、也不愿接受的事，但她最终没有出声反驳，背后的阳光使她在身前的餐桌上投下一片阴影，将餐盘笼罩。
“我知道了。”
那种缺少了什么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娜丝塔西娅曾经从事过不少其他工作，例如潜水教练，银行出纳甚至是大厦保安，但像这样的服务生还是头一次体验。
这一次的工作场所是一家名为“斯普林菲尔德”的咖啡厅，老板娘是退役的春田型人形，店员中也有不少退役人形。在人形普遍不受欢迎的现在，这家店反而莫名的受当地人欢迎，虽然顾客大多都是二三十岁的男性就是了。
店铺位于接近商业区的一条小路边，距离娜丝塔西娅的家并不算很远，步行走小道也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即使是在周末中午，商业区最为繁华的时间这里也不会有多少路人，更别提周一的清晨了。
初春的早晨依旧有些寒冷，娜丝塔西娅呼出的废气遇冷凝结，升起的白雾在眼前飘荡着。咖啡厅的灯已经亮起，从落地窗外可以看到里面不时有人影闪过。
娜丝塔西娅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细微的声响吸引了其余人的注意，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名金发蓝瞳的女性侍者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到娜丝塔西娅身前，问道：“这位小姐，我们店现在还没有到营业时间，能否……”
“我找斯普林菲尔德小姐，”娜丝塔西娅轻声说，“我上周通过了面试，今天应该是我第一天来这里上班。”
金发少女挑起眉梢，说：“这样是吗……您稍等，我现在去找店长。”说罢，少女转身离开。
“那个外貌……是退役的G36型吧。”娜丝塔西娅暗暗想到。作为忤逆的成员，她曾经看过格里芬公司的大部分人形的资料，能认出一个退役人形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不愧是即使在格里芬内也是以高效率闻名的G36型，没过几分钟她就找来了斯普林菲尔德。
与别的同型人形一样，这个春田也是亚麻色的长发和绿色的瞳孔，只是身上的制服换成了深褐色的围裙，双马尾也变成了用围裙同色缎带束起的单马尾。
“格里芬小姐您好，我们之前已经见过面了。”斯普林菲尔德露出温和的笑容，“您今天很准时。”
“应该的，还有……叫我娜丝塔西娅就好了。”娜丝塔西娅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事实上她同样不喜欢娜丝塔西娅这个名字，但比起被人用别的人类的姓氏称呼，安洁为她起的这个名字并没有那么讨厌。不过在她看来，她唯一的名字只有AN-94。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娜丝塔西娅小姐，”斯普林菲尔德并没有对娜丝塔西娅话语间透露出的不耐做出反应，而是露出笑容，侧过身右手虚引，说，“请跟我过来，我先带您熟悉一下这家咖啡厅吧。”
娜丝塔西娅的制服早就准备好了，在更衣室换好衣服后斯普林菲尔德带着她依次熟悉了厨房，仓库，洁具室等地方。虽然娜丝塔西娅应聘的职位是侍者，但她需要做的并不只有招待客人，偶尔也要干一些别的活。
身为店长的斯普林菲尔德自然有别的任务，在带着娜丝塔西娅把整个店铺熟悉一遍后，她就把娜丝塔西娅交给了先前的G36人形。
有一些细节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教会的。
忙碌的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娜丝塔西娅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就掌握了最基本的技巧。在午休过后，她差不多已经可以独自招待一些客人了。
“黎明先生，您点的咖啡。”娜丝塔西娅将托盘上的咖啡放在桌上，用流利的中文对客人说道。虽然经过一些调整她的身体已经和普通人形有了一定的差别，但一些最基本的功能还是被保留了，例如刚才她就利用网络下载了一些汉语的数据。
“谢谢。”名为黎明的男性青年向娜丝塔西娅点头示意，端起咖啡轻呡一口，“你是新来的吗？以前没见过你。”
G36上午提到过，这个黎明是一个不错的人，也是这里的常客，每到下午他都会带着笔记本到这里来写小说。自这里开业就一直如此，到了现在他已经和这里的店员都有了一定交情。
不过现在的娜丝塔西娅并不喜欢和人类有过多交流，所以她并不想搭理黎明，但是碍于身份她也不可能直接走掉，只能带着假笑回答：“是的，我今天是第一天来上班，请问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吗？”
“没有了，谢谢招待。”黎明冲娜丝塔西娅笑了笑，然后别过头去，“你们好像有麻烦了。”
娜丝塔西娅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黎明正在看到地方。
三个穿着羽绒服，带着只露出双眼的头套的男性站在咖啡厅门口，为首的一人把手伸进怀中，掏出了一个娜丝塔西娅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枪声响彻整个咖啡厅，几个胆小的女客人下意识地尖叫了出来，跳弹在天花板上撞出火星，然后擦着娜丝塔西娅的右脸飞过，将她背后的一个玻璃花瓶打得粉碎。
第五代人形的云图在瞬间处理所接收的信息，并让娜丝塔西娅了解了情况。
恐怖袭击并不是什么好事，相反它能带来的几乎只有负面影响：损害经济，造成恐慌，伤害平民。这本应该是被命令保护人类的人形最厌恶的事情之一，但是娜丝塔西娅心中却出奇的感受不到任何愤怒之情。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几乎压抑不住的让整具素体都要颤抖起来的激动。
因为找到了久违的攻击目标而感到激动。
娜丝塔西娅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心智云图高速运转而产生的热量从鼻腔中被排出，她右手紧紧捏着餐盘，就要迈开步子向那些人走去。然而，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娜丝塔西娅的手腕，她低头看着黎明，压低了声音吼道：“放开。”
“就算你可以解决那几个人，可是你能保证没有误伤吗？”黎明低声说道，“作为店员的你应该不希望客人受伤吧？那样的话这家店可就难过了。”
“谁管那些事……”娜丝塔西娅撇撇嘴，但还是放松了身体。黎明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虽然她确实可以毫发无损地解决那三个持枪暴徒，但是无论如何开枪是无法避免的，出现伤亡的话她会很伤脑筋。
“先看看情况吧，问题会解决的。”黎明说。
当在办公室里听到枪声的那一刻，斯普林菲尔德就放下了手中正在写的财务报告，当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的一瞬间，而她的心也在那一瞬间沉到谷底。
有人闹事，是三个，手里都有枪。
“麻烦大了啊……”她忍不住在心里哀嚎。那三个正在大声嚷嚷的人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如果只是普通的打劫倒还好处理，如果说是为了别的目的那才是难以解决。
斯普林菲尔德深吸一口气，从吧台后面走到距离暴徒约五米的距离，开始尝试与他们交涉：“我是这里的店长，有什么事可以……”
“闭嘴！人造的玩具！”其中一个男人粗暴地吼到，同时手中的手枪指向了春田，“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斯普林菲尔德在心里想到。关于这一类人她以前也略有耳闻，在人类中有一部分人极度抵抗人形的存在，他们认为给予人形一定的权利完全就是在瞎闹，作为人类造物的他们只需要完全服从人类的命令。不少人借助造物主的身份对人形耀武扬威，更有甚者甚至成为了针对人形的恐怖分子，比如眼前的这三个男人。
她向后退了几步，这倒并不是怕他手中的枪，只是如果此时不表现得软弱一些可能会刺激到那些人。无论怎么说，客人和店员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店里全部的人形，都给我站过来！”为首的男人掏出一个仪器，那是用来识别人形的东西，按理来讲这东西并不常见，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能搞到的，想必这三人，或者他们背后的指使者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斯普林菲尔德示意店员都集中到一起，并让其中的人形们服从暴徒的指示。起初她们还有些犹豫，但在看到店长和G36带头走出去之后，她们也不再磨蹭。
客人也被暴徒聚集在一起，其中的几个人形被一一揪出。斯普林菲尔德皱着眉头对那暴徒说道：“你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不说警察马上就会来，我的丈夫可是军官……”
“格里芬的雇佣兵也能算军官？拉倒吧，”暴徒嘲笑道，“如果不是有人保你们，你们的老板还在号子里蹲着呢。现在的格里芬只不过是一个空架子罢了，你吓唬谁呢？”
斯普林菲尔德撇了撇嘴，虽然不甘，但她也不得不承认那人说的在理，现在的格里芬已经没有从前的那些特权了，法律已经将这只曾经的巨兽牢牢捆住。像以前那样不经过司法程序直接带着武器外出之类的，放在现在根本行不通。
暴徒们将咖啡厅中间清除一片空地，把人形聚集在这里，再用枪迫使他们跪下。
“大哥，接下来怎么办？”站在头领右手边的那名暴徒显得有些跃跃欲试，一直憎恨人形的他今天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亲身杀掉几个人形，现在的他已经兴奋地不行了。
头领转过头看了同伴一眼，哼了一声说：“还想怎么办？当然是直接杀掉了，等警察来就没有机会了。你不是早就想这样做了吗？”
“那就让我先来吧，大哥。”见头领没有表示反对，他便举起自己的手枪上膛，对准了其中一个人形的头部。大部分民用人形并没有上传心智云图备份的条件，只要用枪将他们的云图彻底摧毁，那即使是他们也会迎来真正的死亡。
人群也爆发出一阵骚动，没有任何人想到这些暴徒会一上来就要对人形下死手。毕竟来这家店的就算不是人形的爱好者，也对人形没有偏见，而人形的抵制者们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存在于网络上的群体。
“叫什么叫！别以为我们不会对你们开枪！”头领大声吼道。之前的枪声肯定已经惊动外面的人了，说不准现在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如果不快点解决然后逃跑说不准会被逮捕。违法持有武器可是重罪。
“等等！”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暴徒不耐烦地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淡金发**性从人群中钻出，径直向他走来。“为什么要伤害他们？”那名穿着咖啡厅制服的年轻店员哭丧着脸喊道。“店长……这些人形，难道他们以前有对你们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吗？为什么你们这么仇视人形？这根本没有理由，明明他们是为了帮助人类才存在的！”
“帮助人类？”准备开枪的暴徒转过头盯着她，手中的枪也随之转向，被指着的女性像是被吓了一跳地往后退了一步。“别开玩笑了，小姐。就是因为这些人形，我可“”是丢了工作啊，你知道那个工作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我可是就指望那个吃饭啊！”
被恐吓的店员明显底气不足，但她还是扯开嗓子说道：“就、就算那样，你也不应该把怒气发泄在这些无辜的人形身上……”
“我说你……是没搞懂状况吧，”暴徒不耐烦地说，同时举着枪向店员走近，“这不是什么游戏，我们是在处刑啊。惩罚这些本来不应该出现的怪物。还是说，作为人类的你想替他们去死吗？”说着，他举高右手用枪柄向店员砸去。
“搞不懂状况的是你。”
暴徒的手臂如同被铁钳夹住一样，无法再动哪怕一厘米，身前这名金发女性抬起的左手爆发出了与体型不符的怪力。遭到预料之外的抵抗的暴徒楞了一下，普通人类中不可能有这样的怪物存在，而人形刚才明明都——
“——”娜丝塔西娅低声自语，然后抬起头与暴徒对视，透过碧绿的瞳孔机械特有的冷光反射着暴徒脸上惊讶的神色。
她一拳砸在暴徒的脸上，一颗门牙夹杂在鲜血中飞出。暴徒持枪的右手不自觉地放松，手枪在重力作用下掉落，娜丝塔西娅用脚背接住并踢向身后的人群。
另外两人面对人质突然的暴起还没有做出反应，娜丝塔西娅就顺手抄过旁边桌上放着的餐盘向头领甩出。差点被正中面部的头领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却被娜丝塔西娅趁机近身，她伸出右手扣住头领的脸，借助冲刺的动能同时发力将其撞倒。后脑勺与地砖亲密接触的头领没能再做出更多动作就晕了过去，而娜丝塔西娅则顺势踢向最后一名暴徒的膝弯。
想要凭借人类的肉身抵挡人形金属制成的躯体无异于螳臂当车，在娜丝塔西娅的袭击下最后一名暴徒也应声而倒，人形翻起身一脚踩在暴徒持枪的右手上，暴徒吃痛地惨叫一声，手中的枪被轻易夺走。
娜丝塔西娅长呼一口气，从地上站起。在核心代码被修改过的现在，即使对人类发起攻击她的心智云图也不会有太大负荷，战后的那一次调整几乎解除了她所有的限制，可以说现在的她不会被任何人的命令所束缚。
“是因为那个我才变成这样的吗？”娜丝塔西娅想到。其实并不需要他人多说，她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性格在这一年里变得太多了，多到几乎已经是两个不同的人。要是放在从前，她绝对不会像早上那样对待AK-12。
“回去跟12道个歉吧。”娜丝塔西娅这样想。
然后，她的眼角捕捉到了一丝异动。
咖啡厅的大门外，站着的第四个持枪者，已经举起了枪，而娜丝塔西娅的心则是沉到了谷底。
“玩蛋。”
留给她规避的时间约等于没有，而且就算她能成功避开，身后的人群也会被击中，那样的话她做的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她瞪大了眼睛，云图以这一年来从未达到的速度运转着，企图找到一个完美的方案。但就在她还在思考的时候，那人已经扣下了扳机。
枪声从身后响起，第四名暴徒手中的手枪仿佛被巨锤击中一般飞出，那人也因为受到的冲击力失去平衡。娜丝塔西娅没有浪费时间在纠结到底是谁开的枪上，而是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出，飞起一脚正中暴徒的下颌，使其意识陷入黑暗之中。
娜丝塔西娅稳稳落地，上一次体验如此酣畅淋漓的战斗还是在一年前，但是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慢慢回味，而是转身看去。黎明手中的手枪枪口还在冒着袅袅硝烟，他取出弹匣，将其与枪分别放在两张桌上，背起电脑包向娜丝塔西娅走来。
人形警惕地后退一步，凭着先前的那一枪，她可以确定这人绝对不是什么第一次摸枪的菜鸟。唯有常年与枪械作伴的人，才能在那样的时刻做出如此精准的射击。
“你是什么人？”娜丝塔西娅盯着黎明，问道。
黎明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与其对视着。娜丝塔西娅直到现在才发现，他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是这么冰冷，微微向弯起的眼中没有一丝丝笑意。那种眼神，并不是看向同类的目光，反而更像实验室中的科学家看向即将被捉上试验台的白鼠的眼神。
这个黎明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小说写手，不，搞不好连黎明也只是假名而已。
姗姗来迟的警察已经封锁了这段街道，刺耳的警笛声回荡着，全副武装的执法人员鱼贯而入，却都忽视了门口站着的两人。
“还在燃烧着。”
黎明说道。
娜丝塔西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黎明迈开脚步，从她的侧面走过。
“迟早有一天，你还会回去的。”
“回到那个，血与火交织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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